第十四回 游击队初战获全胜 日本鬼报复动刀兵（1）
看守大车的伪军小队长名叫梁守仁，家住太平镇，曾经在国民党军队中当过排长。鬼子来了，他所在的部队还没见到鬼子的影就一路溃逃。他不愿意远离家乡，就开小差回了家。鬼子组建警备队，他为了混口饭吃，就报了名。因为他当过排长，有一定的作战和带兵经验，被任命为小队长。
梁守仁看见鬼子走出来，心里感到奇怪：“这帮孙子，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？”看着那些鬼子越走越近，梁守仁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。一个鬼子端起枪，“哗啦”顶上子弹，梁守仁突然意识到什么，翻身跳下大车，高声大喊：“八路来啦，快跑哇。”伪军们正在大车上或坐或卧，抽烟的抽烟，聊天的聊天，猛然听到队长喊了一嗓子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东张西望，大眼瞪小眼。他们从来没遇上过八路，还以为梁守仁是开玩笑呢。
李山带着十二个游击队员化装成鬼子，原计划是走到大车跟前时再放枪，打倒一些伪军，逼另一些伪军投降。毕竟这些队员都是农民出身，只接受过简单的军事训练，从未经历过大阵仗，不免心里感到紧张，走路的姿势不自然，被梁守仁看出破绽。离大车还有二三十步远的时候，一个队员见梁守仁盯着他们看，以为露馅了，心里一慌，举枪就打，子弹不知飞到了哪里。其他队员见他开了枪，匆匆忙忙地举枪射击，一阵枪声过后，只有三四个坐在大车上发愣的伪军被打倒。
听到枪声，伪军顾不上想为什么皇军会打他们，纷纷跟在梁守仁后面狂奔。梁守仁跑了四五十米远，跳到一个土坡后面，冲天放了两枪，大声喊：“别乱，都别乱，快找掩体，给我打。”伪军们逃到土坡后面，逐渐安定下来，在梁守仁的指挥下开始还击。
这天，游击队兵分两路，一路由鲁建平带领，人手一枪，截断通往太平镇的道路，另一路由李山带领，隐蔽在树林中，准备缴鬼子的枪。李玉英和赵雪梅用歌声把鬼子引进树林，给春柳和春桃创造下手的机会。解决鬼子的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，一枪未发，就全歼了一个班的小鬼子。如果能够按照原计划到达伪军跟前再开枪，很可能迅速结束战斗。没想到因为一个队员的慌乱，这个完美的作战方案被破坏，气得李山狠狠地踹了那个队员一脚。
李山带着十二个队员以大车为掩体向伪军射击，赵雪梅、春柳和春桃也加入了战团。另一边，鲁建平带着十几个队员从侧面向伪军射击。现在，伪军有三十来人，三十来条枪，游击队的人数和枪支与伪军差不多，又占据了两面夹击的优势，本来应该是可以占上风的，可惜绝大多数游击队员都是第一次实弹射击，命中率极低，基本上只有李山和孔德生两枝狙击步枪能够给对方造成杀伤。一时间，双方打成了胶着状态。
鲁建平见此情景，立即命令炮仗刘发射土炮。炮仗刘立刻指挥几门土炮朝伪军猛轰，炮弹在伪军前后左右炸响。
刚听到土炮爆炸，伪军们慌作一团，一个伪军向梁守仁报告：“报告小队长，八路用掷弹筒向我们发射榴弹，我们顶不住了。”土八路有掷弹筒？梁守仁不信。他仔细听了听爆炸声，又亲眼看到所谓的榴弹爆炸，气得扇了那个士兵一巴掌，骂道：“纯粹他妈的胡说八道，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，八路放的是二踢脚。几个炮仗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，真是一群怂包。”伪军们镇定下来仔细一看，果然，地上有不少碎纸屑，有人脚边发生了爆炸，可是一点都没受伤。这下子他们放了心，继续跟游击队对射，还说此风凉话嘲弄游击队：“嘿，对面的土八路，还没过年呢你们就放起炮仗来了？要不要大爷们帮你们放几个？”“土八路，你们是不是跟过家家的小娃娃学的打仗呀？”
这种土炮是炮仗刘根据当地的一种叫做“铁筒”的二踢脚改进而成的。当地人用直径两寸左右、长度两三尺的铁管，一端焊上铁片，制成发射筒。用铁筒发射的二踢脚比普通二踢脚粗长得多。点燃后放进铁筒中，借助铁筒的作用，二踢脚可以打五六十米高。炮仗刘把铁筒倾斜发射，二踢脚能打两百多米远。问题是，这种二踢脚发射出去后威力太小，如果不是直接打在人身上，造不成任何伤害。炮仗刘试验着在其中加入玻璃渣，可是加得少了没什么用，加得多了太重打不远。一次炮仗刘的娘炒辣椒，把炮仗刘熏得够呛，他灵机一动，在炸药外面裹上一层辣椒面儿。这一招儿还真灵，二踢脚爆炸后，辣椒面儿弥散在空气中，让人眼睛睁不开，鼻子直打喷嚏。辣椒面儿磨得越细，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就越长，作用就越大。炮仗刘请李玉英发动妇女，磨了好几面袋辣椒面儿，供游击队使用。利用这个原理，炮仗刘还发明了土手雷。为了使用方便，炮仗刘根据拉炮的原理开发出拉火装置，土炮弹和土手雷使用时无需用火点，只要一拉就行。
刚轰了二三十炮，效果就显现出来。土炮虽然没有准头儿，可辣椒面儿的飘散范围很大，完全弥补了这一缺点。伪军们一开始对这种土炮还毫不在意，可时间不长他们就感觉到土炮的威力了，一个个流眼泪、打喷嚏，根本就没法瞄准。他们大热的天走了很多路，早已是汗流浃背，辣椒面儿落在脸上，满脸都杀得慌。汗水流进眼里，更是难受得不行。
赵雪梅见状，让大家停止射击，喊话让伪军投降。事到如今，梁守仁知道不能再战，只好下令伪军放下武器，举着手从土坡后面走出来。
本来这场战斗就算结束了，谁知刚才因为紧张出现失误的那个游击队员见敌人投降了，一高兴，手里的枪走了火儿。别看他战斗过程中打了好几枪连敌人的汗毛都没打着，这一走火儿却正好把一个伪军打倒。梁守仁赶紧跳回土坡下，大声喊道：“八路骗人，弟兄们接着给我打。”伪军们纷纷趴在地上，胡乱地朝对面放枪。
游击队员们刚要还击，赵雪梅止住他们，大声喊道：“警备队的弟兄们，刚才是我们的人走了火，请不要误会。”
李山本来就对那个队员有一肚子火儿，此时更是火冒三丈，上去踹了他两脚，拎着他的脖领子站起来，冲着伪军喊：“你们看清楚，是这个小子走了火儿，我已经教训他了。”
赵雪梅赶紧把李山拽倒在地，埋怨道：“干什么呀你，要是被敌人打中怎么办？他的事回去再说。”
伪军们放了一会儿枪，见游击队没有还击，就停止了射击。双方又沟通了一会儿，梁守仁这才带领伪军投降。鲁建平、李山过来慰问被误伤的伪军，还好，那人只是被打中了胳膊，子弹从另一边钻了出去，没伤着筋骨。
为了不暴露身份，赵雪梅、春柳和春桃先行回了大王庄，鲁建平和李山负责处理缮后事宜。鲁建平先让十几个队员把大车赶到预定地点，把粮食藏起来，并用树枝把车轱辘印儿清除，让李山带着其他队员收缴伪军的枪支，然后对伪军们说：“警备队的弟兄们，你们都是咱十里八乡的人，为什么帮助鬼子欺负咱的乡亲？今天你们帮着鬼子去下堤村抢粮，明天鬼子就有可能去你们村。你们当汉奸，就不怕乡亲们戳你们的脊梁骨？就不怕死后进不了祖坟吗？”
伪军们低头不语，梁守仁满脸含羞地说：“长官说得是，兄弟我只是混口饭吃，不敢欺负家乡父老，今天的事也是出于无奈。兄弟知罪，兄弟知罪。”
太平镇的敌人随时有可能前来支援，必须尽快结束眼前的事，因此鲁建平说：“不管你们过去做没做过坏事，今天咱们都一笔勾销，我要看你们今后的表现。你们这些人，愿意参加游击队的我们欢迎，愿意回家的可以回家，就是不许再当汉奸。如果谁要是不思悔改，继续给鬼子卖命，再让我碰上，定斩不饶。你们赶紧做决定，愿意参加游击队的待着别动，愿意回家的就赶紧跑，一会儿鬼子就要来了。”
梁守仁家住太平镇，肯定是回不去了，表示愿意参加游击队，还有十来个伪军也愿意参加。十几个想回家的人道过谢之后四散跑走，只剩下几个伤兵。
鲁建平想了想说：“你们几个伤兵还真不好办。我们缺医少药的，没法给你们治伤。你们要是回家后也没法治伤，我就特别批准你们回太平镇，让鬼子给你们治。伤好后你们可以留在警备队，但是你们给我记住，以后不许再欺负老百姓，不许主动帮鬼子做事，鬼子的命令能扛就扛，能拖就拖。表面上，你们是鬼子的人，实际上要帮助八路军做事。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太平镇了，要是走不动就在这里等小鬼子来。小鬼子要是问起今天这一仗，你们就说中了八路军正规部队的埋伏，一个班的日本兵一下子就报销了，警备队除了死伤的人外，都当了八路军的俘虏。不许说见过我们的面，也不许说警备队有人投了八路军，有人回了家，记住了没有。”
伪军伤兵们连连说：“记住了，记住了。”
李山走过来说：“敌人的增援部队快到了，战场已经打扫完毕，连子弹壳都没留下。”
鲁建平点点头，带着战士们返回大王庄。
